将于11月开始拍摄“Sarabjit”电影:omung Kumar.
以信仰、智慧、逻辑、人性为内容王牌的谍战剧在享受类型红利的同时,也得警惕观众信任的流失
一年“预约”八部,“显微镜”下的谍战剧该如何突围
本报首席记者 王彦
堪称爆款的《叛逆者》过后,《衡山医院》没能延续谍战题材的热度。新剧播出十多集,无论讨论度抑或口碑,都不及预期。同样的谍战类型,同样的“偶像派+实力派”演员配置,甚至两部剧都在“谍战+”的选项里搭配了爱情,落差究竟从何而来?网络平台上不足200条的短评或许能说明些问题:不好不坏,将将及格。
事实上,《衡山医院》面临的窘境并非头一回出现。纵观国产剧类型市场,谍战一支红火了十多年,拥有相对稳固庞大的受众群体。观众的基本盘也支撑了类型的稳定产出,仅2021年,荧屏上已“预约”了八部谍战剧。但一边是源源不断的新剧享受着类型红利,另一边则是“流水线”般的及格之作不少,上乘之作稀缺。
观众变了吗?至少从收官不久的《叛逆者》以及仍在不断被怀念的《潜伏》来看,大家对谍战类型的热情依然在。但相比十年前,这一届观众显然更挑剔了。借用《觉醒年代》导演张永新的话,如今是“显微镜追剧”时代。从这一层面来说,以信仰、智慧、逻辑、人性为内容王牌的谍战剧若想突围,首先得把观众当成专业级选手。
结局“预知”的信仰礼赞中,需要更多“叛逆”思维
《衡山医院》的故事背景落在1930年代上海。出身贫苦的马天明不慎卷入一桩灭门惨案,逃亡中他意外顶替了留洋医生蔡里昆的身份藏身于衡山医院。那里,受伤的红色商人朱天德,对红色资金虎视眈眈的军统、中统、日本军部、上海青帮等各方势力,以及被冒名的蔡里昆本人也先后入驻。
以剧情走势来研判,《衡山医院》的主线一目了然——小人物成长。被推入绝境后,马天明与真正的蔡里昆相遇,在这位中共地下党员的潜移默化中、在家国情怀的感召下,他将从原本只计个人得失的市井小民,蜕变成投身民族大义的战士。作为一种类型模式,对信仰的礼赞既是谍战剧的题中应有之义,某种程度上也是一种可“预知”的结局。哪部作品能在“预知”的空间里打开更多未知,它就能吸引观众一路追随。目前来看,马天明暂时跑不赢观众的预判。
让人玩味的是,《叛逆者》开播之初,也曾陷入观众质疑,“剧情线虽扎实,套路也存在”。该剧开局不久就将各角色的底牌和盘托出:顾慎言是潜伏多年的共产党资深特工,朱怡贞在银行家千金小姐的身份下也是共产主义战士。爱国的情感与爱情的魅力似乎预示着,男主角林楠笙将被中共地下党员策反。但随着剧情推进,观众发现,原以为会替“邮差”当替死鬼的“摸鱼王”,一路苟延残喘活到了结局;原以为会被策反的林楠笙也没如人预期那般,因爱情而选择立场。在他万念俱灰时,是收音机里传出的延安广播为他带来新希望,谁都没料到,毛泽东《论持久战》才是撼动林楠笙的最重要一击,令他决心弃暗投明走上共产主义道路。
《叛逆者》的导演周游表示:“没有任何人推着林楠笙加入共产党。当观众看到他在思辨中的经历与挣扎,看到他想追寻报国之路却屡屡遭受信念的坍塌,看到他一路走来遇见的人和事,才会真正相信他宣誓后的忠诚度。”
与观众“斗智”,挑战“叛逆”思维,成了《叛逆者》口碑持续发酵的关键。再往前追溯,《风筝》里郑耀先为理想献祭的一生,《暗算》里黄依依被扶上英雄宝座又因命运捉弄走向无法挣脱的悲剧,都是在“预知”的信仰礼赞中,讲出了观众预料之外的故事,因此让人念念不忘。
“谍战+”风生水起的创新中,亟待回归谍战的核心命题
《衡山医院》的拍摄手法不可谓不精致,叙事策略也不可谓不丰富。可“理应”的预期没达成,观众对谍战本身的核心命题之一——逻辑,打上了问号。按故事设定,马天明是个市井混混。他在乱世中求生计的本事固然有,但要装得了海归医学博士、要在医院里能独当一面,怎样以假乱真,需要剧作上的精心考量。而如观众所见,凭着熟读背诵一本医生日志,凭着处方都开阿司匹林,凭着学术讨论全靠煽情演讲,从未经历过专业训练的马天明蒙混过关了。如此潦草的设计加上演员浮夸的演绎,瞒得过故事里的敌人与路人,实在逃不过电视机前审视的眼睛。
类似情形,观众并不陌生。这些年来,谍战的“后缀”日益丰富。《隐秘而伟大》是“谍战+职场+家庭”,《和平饭店》是“谍战+密室”,《脱身》聚焦“谍战+伦理”,《爱国者》偏向“谍战+抗战”,《胭脂》的另一半命题是大女主……
创新的复合式谍战里,技术流特工更多了。他们能在“最后一秒”绝处逢生,能以奇技淫巧一招致胜。《瞄准》的苏文谦用小木鱼打出子弹的威力;《风声》的顾晓梦将找到的发丝绑在手表分针上,利用扯断的时间来对应头发的主人;就连《惊蛰》里的平民英雄陈山,也拥有上乘的偷窃、演戏、逃跑等本事。创新的复合式谍战里,追求刺激的强情节也隐隐成为潮流。《剃刀边缘》迷恋于不断制造悬念,《天衣无缝》为主人公添加了离奇身世,《麻雀》里的感情线实在复杂。
谍战的内核除信仰的铸成,还有人心解剖与智慧的较量,不拘于形式、不断开阔视阈当然可以。关键在于所有叠加元素是否从属于主线叙事,所有的“后缀”有没有共同服务于谍战文本对于历史和人物精神层面的真探索。倘若炫技般的全能人物、花边式的支线情节喧宾夺主,谍战剧恐会陷入无根之木的境地。
杂糅的谍战故事越多,天赋异禀者的谍战主角越多,人们反而越怀念传统的朴素的谍战叙事,怀念《潜伏》里的余则成、《黎明之前》里的刘新杰等“肉体凡胎”的地下党员。他们的身手未必以一当十,但故事里对信仰嬗变的展示、经得起推敲的缜密逻辑与不着痕迹的人心拉锯,最终促成了于无声处起惊雷的魅力。而这些返璞归真的文本,恰是在如今“谍战+”风生水起的创新之路上,亟待回归的核心命题。